第一百二十五章 “痛心疾首”-《濱江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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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野打開指揮艙的門,回頭笑道:“我是十七歲時認識你的,我那會兒跟小咸魚差不多大,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我都四十三了。”
又提小咸魚,看樣子這一關不好過。
葛局長再次定定心神,故作驚詫地問:“這么說我們認識二十六年了?”
“差不多。”
徐三野抬起胳膊,指指江對岸:“那會兒縣里組織群眾出河工,去對面修堤圍墾。我忘了你當時是縣里的文書還是會計的,反正我看見你時你在記賬。”
葛局長不由想起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笑道:“我那會兒是縣委的通訊員,那年一下子召集了三千多勞力,記工員不夠,土往哪兒填也沒人指揮,岳書記見江堤上太亂,就讓我負責一個工段。”
“原來你那會兒是通訊員,我記得有人偷奸耍滑,明明挑了不到一方,非要說完成了任務。對方人多勢眾,氣勢洶洶,你一點都不害怕,跟他們堅持原則。我當時很佩服你,覺得干部就應該像你這樣。”
“要不是你及時趕到,那次我要吃大虧,有人都舉著扁擔要打我。”
葛局長想了想,好奇地問:“三野,你那會兒才十七歲,怎么也跟人家一樣來挑方。”
“我父親那會兒生病了,我家就我和我父親兩個勞力,他生病了我不來誰來。”
徐三野把葛局長請進指揮艙,一邊招呼他坐,一邊感嘆道:“挑方累是累,但看到干部帶頭我就有勁兒。我最佩服的就是岳書記,布置完任務,就拿起扁擔挑起籮筐帶頭干,你說說現在的縣領導誰能做到。”
“三野,你要是縣領導,你肯定能做到。”
“我當不了縣領導,而且我們確實需要反思,當年我們拼命干了,可為什么群眾還是吃不飽穿不暖。小平同志說得對,貧窮不是社會主義,發展才是硬道理,必須要改革開放。”
“三野,就你這覺悟,就你這水平,當縣領導綽綽有余。”
“老葛,你在哄我開心。”
“我怎么會哄你開心,我是打心眼里覺得讓你做派出所長太屈才。現在的縣領導要是有岳書記那樣的擔當,你現在至少是副局長。”
“我不委屈,老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打心眼里感激把我發配到這兒的那些領導。要不是他們,我還在新海窩著呢,哪會有這么廣闊的天地。”
徐三野指指外面,意氣風發地說:“我現在馳騁長江,你信不信,將來總有一天,我還要馳騁大海!”
“我信。”
葛局長連忙恭維道:“人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你不只是背靠大樹,你靠的是一片樹林!有市公安局、港監局、海關和濱江港公安局支持,別說馳騁大海,就是馳騁太平洋都指日可待。”
“老葛,你這話我愛聽,其實我一樣要感謝那些把小咸魚塞到我這兒來的人。要不是他們違反原則,在大中專畢業生工作分配這件事上搞鬼,我沿江派出所也不會有今天,我徐三野一樣不會有機會馳騁長江。”
又是小咸魚,并且比之前說的更直接。
葛局長聽得頭皮發麻,苦著臉道:“三野,我們交通局只是接收單位……”
“你知不知情?”
“知道一點。”
“為什么不堅持原則?老葛啊,你是岳書記一手培養的干部,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要是知道你變成現在這樣,肯定會托夢讓我一槍斃了你!”
他野就罷了,還去首都上過北大。
不但拳頭硬,理論水平也很高,動不動就站在黨性、原則、法律和道德的制高點,恨鐵不成鋼甚至痛心疾首地對你進行批判。
葛局長意識到這一關不好過,掏出手捐擦了把汗,不敢吱聲。
“我們再說工作,以前我找過你,問你愿不愿意出點錢,跟我一起把這條老拖輪修好,到時候來江上聯合執法。”
“三野,這邊真不歸我們交通局管。”
“你說不歸就不歸,跟港監局的馮局我比你熟,我跟馮局了解過,有些他們交通部港監顧不上管的水域都是地方港監在管,那還是長江干線!”
徐三野對著他指指戳戳:“你是怕麻煩,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懶得管。我都說了有我在,沒有管不好的工作,也沒有辦不成的事,你特么的就是不信,現在后悔了吧。”
葛局長小心翼翼問:“后悔什么?”
“人家派了三個人過來,其中兩個還是女同志,剛剛過去的半個多月,你知道人家檢查了多少條船,開出了多少罰單?”
“開出多少罰單?”
“二十幾萬。”
“這么多!”
“罰款只是手段,維護水上交通運輸安全才是目的。但你老葛只要稍微有那么一點點主觀能動性,有我徐三野在,一年搞一百萬罰款易如反掌。可給機會你不要,就知道幫人家搞歪門邪道。”
葛局長是真后悔。
后悔幫那幾個人的忙,也后悔沒聽徐三野的出點錢一起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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