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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去往新加坡的航班起飞时间剩余:+99小时17分25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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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在十字路口的长椅边停下。
五十米开外,马路的尽头,便是西河会馆的正门,透过大门,工艺美术风格的红色砖石建筑在绿色的草坪和两侧种植的冠木间若隐若现。
铁制的栅栏门与建筑的主体之间,一大片的黄色的玫瑰在路灯的照耀下,吐着花蕊摇曳,像一团又一团在人们脚踝的高度低低流动的云。
六月末、七月初。
正是花期较晚的黄玫瑰盛开的季节。
顾为经看向窗外。
在仰光生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的见到了这座在本地餐后的市井杂谈中传的分外“玄奇”的会馆。
说它是玄奇。
因为在一半的传说中,这里便是建在地上的天国,真正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它就像是那种中亚神话传说里,旅人在山间迷路后所遇到的神仙洞窟。
黄金女郎,欢歌畅舞,应有尽有。
在那些绘声绘色的口耳相传中,将其形容的恨不得连此间马桶边的手纸都是贴着金泊的。
而在另一半的传说中。
这里则是建在人间的魔窟,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洞穴。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空气中永远飘荡着鲜血的味道,夜晚则能听见鬼哭般的风声,还有野狗的狂吠。
据说,随便往地上刨个坑,都能挖出累累的枯骨来。
而这些传说,同样讲的绘声绘色,口沫横飞,仿佛他们每天半夜都扛着锄头偷偷摸摸翻墙溜进豪哥的后花园,认真的把地刨过一遍一样。
所以。
顾为经以前脑海中西河会馆的想象总是很奇怪,类似小李子在《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开Party的那个大庄园、中东土豪王子的厕所、《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以及形侦剧里的“尸体农场”的奇怪组合体。
可当西河会馆的样子真的映入顾为经的眼帘的时候……不得不说……和自己以前所预料的有很大的差距。
甚至可以说。
完全是天差地远的两种东西。
顾为经既没有看见想象中狂霸酷炫拽的装潢外表,没有看到庄园的大门上有土豪金色泽的“西河会馆”的大字。
他也没有看到叼着枯骨的野狗摇着尾巴从花坛边跑过。
那些大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东西,都没有。
它既不是金碧辉煌的宫殿,也不是阴气森森的鬼宅。
它只是很出奇……
出奇的素雅。
也出奇的宁静。
目之所及的一切建筑都是规整的砖石小楼结构,屋顶上的木檐直接裸露在外。
它是漂亮,绝非无节制的富丽。
顾为经不清楚,远方那些摇曳的玫瑰花的花田下是否埋藏着白惨惨的人骨,但此刻,他认真的嗅过,却嗅不到任何的血气。
只有淡黄色的玫瑰散发着淡黄色色泽的浅香。
那种带着宁静光泽的香味,飘荡着,飘荡着,慢慢的融入四周深蓝色的夜中。
如果不是司机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到达了目的地,整个仰光也只有一个西河会馆。
他会以为误他们来到了一座市中心处僻静的公园。
“先生,这里不能久停,您确定您要来这里对么?您要下车么。”
顾为经出神之间,司机再一次出声的提醒。
他的目光有一丝畏惧的快速扫过马路尽头的会馆,透过后视镜看向年轻人的眼神,也随之带上了警惕。
估计司机心中在疑惑着这个看上去年轻的令人吃惊的家伙,是否真的能和那座传说中的地方,产生什么样的联系。
“哦,抱歉。”
顾为经推开车门,抱着阿旺下了车。
嗡~
他一下车,司机一秒钟也不愿意多等,轰了一脚油门,快速的掉头沿着来时的道路开走了。
出租车远去的引擎声中,顾为经第一次的真正的感受到了,他即将拜访的地方,并不是一座普通的市立公园。
他没有看到任何有形的边界。
没有私人领地禁止驶入的交通牌,没有岗哨,没有守卫,别说看上去就不好惹的黑社会看场子的大哥了,顾为经在西河会馆的门前,连德威那种穿着保安制服的门卫都没有瞧见。
甚至尽管在夜间,马路尽头的金属雕花大门也是完全敞开着的。
似乎在坦坦当当的欢迎着所有客人。
可别说把车直接开进去了,出租车司机连拐过十字路口,把他送到会馆门前都不敢。
似乎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东西的安宁。
那种从庄园中,弥漫而出的淡雅的香,仿佛是某种横亘在每个人心中无形边界。
告诉你——如果你不属于这里,请立刻离开。
香气当然不能驱散游人。
驱散人们的是权力,或者是……
恐惧。
“先生,您好,非常抱歉,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的么?”
顾为经抱着阿旺,沿着绿荫中的无人马路一直往里走,正在他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要这么一直走到里面的大堂前按门铃的时候。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耳机别着蓝牙麦克风的老人拦住了他。
他一直盯着前方的会馆大门看,都没有注意到,对方到底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我能进去么?”
顾为经指了指前方的大门。
“当然。”
老人并没有因为顾为经太过年轻,或者老顾同学给孙子买的“一千块的牌子西装”,看上去还没有他这种礼宾人员身上的好,就因此表露出任何的轻视。
他继续微笑的说道。
“只是这里是私人制的男士午餐俱乐部,我能看一眼您的邀请函么?或者告诉我预约邀请您的客人姓名也行。如果您并非是这里的会员,只是想要申请加入俱乐部的话。”老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您可以给这个地址发送申请信,会有人定期审核……”
“我是来找豪哥的。”
顾为经没有去接那张注定不可能会有人搭理的名片,他轻声问道。
“或者说,是豪哥约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姓名……这样可以么?”
老人又把名片收了回去。
他没说可以或者不行。
从对方的脸色上,甚至都看不出他到底知道豪哥是谁,还是不知道。
他后退两步,对着耳朵上夹着的麦克风对讲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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