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烫甜-《阶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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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跟随赵驰有六七年光景,可以说是五殿下身侧最信任之人。瞧他的态度分明是拒之千里,瞧不起自己。

    说白了,这些读书人,是看不起一个阉人的。

    可在朝中办事,管你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真能比一个阉人还有用?不过又是个眼底浅薄,来争宠的。说来说去跟自己有什么不同嘛。

    “茶,咱家看白先生这意思就不必喝了。”何安抬眼瞥了白邱一眼,“倒是殿下,今天咱家必须得见。白先生若不肯通报,咱家便出去在门口等候,殿下什么时候空了,什么时候见。”

    话到这里,已经说僵了,两个人怒目相对,大有吵起来的架势。赵驰心里暗叹一声,推开隐室之门,走进茶室。

    白邱皱着眉头,连忙起身行礼:“殿下,你——”

    旁的何安已经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跪在了赵驰身前:“殿下,奴婢惊扰您了。”

    赵驰神情复杂的看着低头垂首的何安。

    他今日着了件暗红色的曳撒,带乌纱帽,如今正款款下拜,跪在自己脚边。

    马面裙上,腥红的色泽仿佛是一滩铺散开来的鲜血,似乎预示着在这京城之中,即将掀起的那股子血雨腥风。

    *

    赵驰这次没着急让他起身。

    他手里那把扇子上面的字句,荒唐中透露出一种之前不曾算过的走向。赵驰抬脚进了屋子,从何安身边经过,他还是那么恭恭敬敬的把头埋在双臂间跪着,随着赵驰的走动,调整了面向。

    赵驰道:“督公起来说话。”

    “奴婢跪着回话就行。”何安连忙说,也不羞讷,只迎奉道:“主子问询,做奴才的哪儿有站着的道理。”

    “怎么是督公亲自送扇子来呢?”赵驰问,“我以为是府上哪位公公,故而让白先生过来给了银子打发了。”

    何安规规矩矩的回答:“奴婢这写了点东西只能说与殿下听,自然也只能奴婢自己来送。”

    “倒让督公久等。”

    “不曾久等。”何安回道,“烦劳殿下挂心。”

    “督公这墨宝……”赵驰从桌上拿起那柄被何安写坏了的扇子,张开来挥了挥,“字是好字,就是这意境可真是……”

    何安笑了笑,道:“奴婢一个宫人,没什么大学问,写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字好看徒有其表,少了精神气儿。可这上面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奴婢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说到这里,他仰头去看赵驰。

    那一双眼睛里带了些许讨好,却又把这巴结讨好展露的坦坦荡荡。

    赵驰那心头就忍不住又活泛了起来。

    “您恰巧回了京,奴婢又是当年受过兰贵妃照顾的,有恩情在。奴婢自然是想报答兰贵妃对奴婢的恩情。。”

    赵驰虽然常年混迹青楼酒肆,然而心里是真的厌烦那些逢场作戏、迎奉讨好,可这一大段巴结讨好的庸俗话,让何安说着倒不让人腻歪方案,什么兰贵妃的恩情,他是不信的,可这些车轱辘话让何安说着似乎还真透露出几分情谊来。

    大约是因了何安说话的声音比寻常男子要快那么一点,对着赵驰说话又柔又软,还有两分讨好。就跟岩壁上低落的冷泉的噼啪声,说不出的服帖舒坦。

    白邱在一边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过完旧事无须再提。”赵驰道,“督公不用太挂怀,我母亲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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