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爱情-《让我爱你,不论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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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微因心想,或许世上就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或许是自己记忆错误了?虽然她在不断否定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朋友是谁?”

    “clara。”

    叶微因皱眉,clara是谁?她不认识。她知道,贺迟远的英文名是leroy。

    林暮年说:“clara算是和我青梅竹马吧。我爸是早一批移民到法国的华侨。clara的爸爸是法国贵族,对我爸爸很照顾,帮了我爸爸很多,让他在法国站稳了脚。两家人关系很好,所以我和clara关系也不错。”

    叶微因眯了眯眼:“你俩有发展的机会。”

    林暮年笑道:“我们各自心有所属。”

    叶微因不想继续再问下去了,反正她不认识clara,以后林暮年又要回去了,可能再也没交集,问多了反而事情也就多了,所以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6】

    叶微因的打算是去林暮年那里拿到画再回家。华灯初上,大都市的夜被灯光照得通亮。车水马龙的街道像会发光的河流,川流不息。

    车上很寂静。叶微因把头靠在背椅上,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目光涣散,也不知出神到哪里去了。林暮年在开车,一直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想说话还是不敢说话。

    忽然,林暮年咳嗽了起来,而且越咳越厉害。有那么一阵,叶微因以为林暮年会把肺咳出来。

    叶微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林暮年朝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喉咙痒,喝点急支糖浆就好了。”

    “急支糖浆在哪里?”

    林暮年指了指她脚边的柜子。叶微因打开折叠小柜,拿出急支糖浆,打开瓶盖想让他直接喝。正准备递给林暮年的时候,她才记得,急支糖浆浓度很高,要掺水喝。她又翻了翻柜子,发现里面没有矿泉水。

    叶微因说:“找个地方买水吧。”

    林暮年问:“你渴了?”

    叶微因答:“不是,买给你喝。以后你要随身带个茶杯,多喝水。”

    林暮年勉强笑了笑:“微因,你还是这么会照顾我。”大学的那段时光,少不了发烧感冒。叶微因虽然身板小,但体内住着一个汉子。林暮年发烧躺在寝室里,叶微因可以沿着柱子爬到三楼男寝去照顾他。林暮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打篮球扭伤了脚,那一段残废的时光,叶微因是亲力亲为地照顾。对待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觉得那是最幸福的时候,更甚至故意装作脚没有好,享受叶微因对他的好。如今想想,那个时候叶微因该很累吧?正逢期末考,他耽误了她的学习,虽然她最后没挂,但想必是牺牲了大量的睡眠时间。

    一想到叶微因已经不是他的了,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地拧干,绞痛而又无力。

    “你要到哪里买水?”叶微因看着林暮年东拐西拐,有点摸不到头脑。

    “便利店。”

    “你似乎认准了一个便利店。”叶微因抖了抖嘴皮。现在车子明显是有目的地行驶,不像是无头苍蝇的行驶。她刚才都看到好几家便利店了,都被林暮年给忽视了。

    林暮年说:“我只知道一个便利店。”

    叶微因真的对林暮年彻底无语了,知道一个便利店就非要认准那个便利店吗?买水哪个便利店都行啊,死脑筋,难怪露露学姐叫他“木头”,真是太顽固了,一点不懂变通。

    也不知拐了几条街道,叶微因才看到林暮年说的那家便利店。只是个普通的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叶微因在路上遇见过不下四家。她很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对林暮年说:“我下去买,你稍等。”

    “有零钱吗?”

    叶微因随口应了一句,下了车直奔便利店。

    她一进便利店,就直接去找矿泉水。叶微因其实有选择恐惧症,如果面前摆一种矿泉水,她会毫不犹豫拿走付账走人。但是如果面前摆上几种差不多的矿泉水,她就不知道选哪瓶了,会花点时间瞧瞧。

    平时叶微因是喝农夫山泉,当她看见昆仑山时,忍不住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身后忽然有人说:“这水比农夫山泉要甜,很不错。”

    叶微因吓了一跳,猛回头,见一名高挑的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

    叶微因认得,是遭抢劫的那天,很晚来她店里买甜品充饥的那位大美女。叶微因笑道:“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我路过买水。”大美女拿起昆仑山,护在怀里,客气地问叶微因,“你呢?”

    “好巧,一样。”

    大美女扫了一眼叶微因手里的昆仑山:“买这个?”

    叶微因想了想:“好啊。”

    两人一起去收银台付账。叶微因想摸零钱,却十分尴尬地找不到所谓的零钱,只有红票子。本来叶微因想让收银员找零钱,大美女却按住她抽钱的动作:“我帮你付吧。”说着,她从收银台的架子上选了一盒安全套,一起丢给收银员,让收银员找零。

    叶微因瞧着那盒安全套十分别扭,果然是外国女人比较开放,买安全套都可以这么自然。

    大美女见叶微因盯着安全套看,不禁笑问:“你也用这牌子?”

    叶微因的脸一下子烧红了,糯糯地说:“不是不是。”

    “这牌子挺好用,可以和你老公试试。”

    叶微因觉得自己的脸快滴出血了,她尴尬地问:“你和你老公常常用这个牌子?”

    “我和男朋友常常用。”

    “哦。”叶微因无话可说。她思想挺保守的,对于婚前就把自己交出去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

    结完账后,大美女便比叶微因先一步离开。叶微因本想尾随其后,前面的大美女忽然加快脚步,朝一辆车狂奔而去,然后打开副驾驶位坐了进去。

    叶微因看着那辆车出了神。这辆车她再熟悉不过了,是贺迟远的车。贺迟远的车牌号是四个零,那个时候叶微因还吐槽他有钱没地方花,注重这种小细节,土豪的花钱方式,土得掉渣。此时此刻,叶微因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车子从她视线里消失。

    车子会开去哪里?大美女的家里?大酒店?那一盒安全套在她脑子里不断闪现……她拿起手机给贺迟远打了个电话。

    “喂?”贺迟远接她手机的速度从未慢过。

    叶微因尽量稳定情绪:“你在哪里?”

    “在应酬。怎么了?”

    叶微因心里一痛,是和女人的应酬吧?她忍住不发作,控制自己要爆发的愤怒:“那你忙吧,晚上回来吗?”

    “我哪天在外面过过夜?”电话里的贺迟远似乎心情不错,对她极为温柔。

    “哦,那你忙吧,我挂了。”叶微因没等贺迟远说什么,就直接挂了电话。挂完电话的下一秒,她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比水库开闸来得还要凶猛一些。

    结婚之前,她就知道贺迟远是什么样的男人。但她以为,他其实还是很有家庭责任感的,两个人结婚以后,只要好好经营,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她的爱情很简单,不求自己的男人多有钱,只求自己的男人无论身和心都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让她难过得不能自已。她是个有感情洁癖的人,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

    她擦干眼泪,回到林暮年的车里,把水递给他。林暮年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忍不住关心问道:“怎么哭了?”

    不关心还好,这关心的一问,让叶微因的泪腺又开闸了,泪珠子一粒一粒地往下掉。

    林暮年见状,伸手擦她的湿漉漉的脸颊:“到底怎么了?买个水,怎么哭成这样?”

    叶微因抬着泪眼问林暮年:“你会因为什么原因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林暮年愣了一愣,十分震惊,像是受到天大的冤枉:“我一直洁身自好,目前从未有过。”

    叶微因被林暮年那木愣愣的傻样,弄得哭笑不得了。她抿了抿唇,问出了当初困惑她很久的问题:“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提那方面的要求?”

    林暮年又震惊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保守的叶微因会问这种开放的问题。林暮年如实回答:“我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这个我很早就知道了。以前难得的星期天,你都不会陪我,总会去做礼拜。但是,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虔诚的基督教徒婚前禁止发生关系。”

    叶微因一时哑口无言,转过头又恨恨地想,贺迟远为什么不去信基督教!如果他也有这种信仰,那么贺迟远就是她一个人的了。她脑子一转,又觉得不对……她和贺迟远结婚的原因,就是因为意外有了身孕,如果他有这个信仰,贺迟远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妥协地跟她结婚了。

    如此矛盾的想法,让叶微因又痛哭起来。她到底怎么了?她怎么这么在乎贺迟远?她不该,她太不该了。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联系林暮年,却不能控制自己在乎贺迟远。想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让自己难过,却被贺迟远左右了所有的心情。

    “微因。”林暮年见叶微因流泪的速度越来越快,止也止不住,他变得慌手慌脚,想在车里找纸巾,却意外翻到一本驾照。而这本驾照的主人正是叶微因。

    “你的驾照?”林暮年满脸疑惑,叶微因的驾照怎么掉到驾驶位上的杂物柜里?从叶微因上车到现在,他可没见她动过这个柜子。

    叶微因接过这本驾照,心中五味杂陈。现在她可以确定,这辆车是贺迟远的了。她每次开车都会带驾照,想必是上次放车入库的时候,忘记把驾照取出来。贺迟远会借车给clara,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clara是外国姑娘,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大美女?叶微因问林暮年:“你有clara的照片吗?”

    “我干吗随身携带clara的照片?”

    “……”

    “不过,家里有。”

    正好叶微因要随林暮年一起回家。虽然已近到案板上的事实,叶微因还想垂死挣扎一次,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同一个人,这个女人和贺迟远的关系就绝对不简单了。

    林暮年把车开到皇冠苑。皇冠苑是别墅区,里面的建筑都是别墅,一家占的面积据说都是上千平米。叶微因之所以知道,是在和贺迟远结婚之前,贺荣光跟她提过,在皇冠苑里买一栋别墅作为结婚礼物送给她。她倒无所谓,住哪里她都愿意。是贺迟远驳了贺荣光。叶微因那时候不明白,后来知道这对父子的事情,就明白了其实不是贺迟远口头上说的住习惯了公寓,而是就不想领贺荣光的情。说简单点,就是闹别扭。贺迟远疏离一个人的方式很幼稚,就是面瘫他,拒绝他,面瘫地拒绝他。

    想到贺迟远,叶微因的内心就泛起了淡淡的忧伤。当初陈招娣那么卑微地找贺迟远,想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贺迟远那时候冷然拒绝且不留情面。她该在那个时候就懂得,贺迟远是没心的。即使有心,那等天之绝色都无法撼动,何况她这种庸脂俗粉?

    “到了。”林暮年把车熄了火,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对叶微因说,预备下车。

    叶微因点点头,也解开安全带,跟着下车。

    房子的门是最近流行的密码锁,只需输入密码,无须用钥匙。

    叶微因瞧着林暮年输入密码。120917。很普通很随意的数字,但这只对于别人。对于叶微因而言,这组数字其实有着不同的含义。这是在她世界转悠一圈离去的孩子的预产期。2012年9月17日。她还记得当她知道这天的预产期,难过了好一阵子,跟贺迟远念叨着,希望孩子早产或者晚生几天也好。贺迟远问她为什么,她说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是处女座。她讨厌处女座。结果,她被贺迟远训了,说她不务正业。

    叶微因忍不住问:“你这房子哪里来的?”

    林暮年说:“这是clara客户的房子,我们只是借住。”

    “你和clara住一起?”

    林暮年着急地说:“房子很大,我住一楼,clara住二楼。”

    叶微因很想说,不用跟她解释这么清楚。

    一进屋,叶微因就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茉莉花香。她忍不住皱眉,急切地想知道这个clara到底是谁。

    “她的照片在哪里?”

    “二楼东边就是她的房间。像她这么自恋的人,房间里肯定有照片。”

    叶微因迫不及待地冲进clara的房间。她一打开房间,立刻闻到一股浓浓的茉莉花香。房间很素净,雪白的墙壁上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是有一角用条绳子挂了些东西。叶微因走过去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绳子上挂着的全是贺迟远的照片!少年时的风发意气,初入职场的懵懂拘谨,久经沙场的谈笑风生……叶微因仔细一看,明白了一件事,这些照片全是偷拍的,照片上的贺迟远没有一张是正对着镜头的。

    这个叫clara的女人为什么拍了这么多贺迟远的照片?她是别有用心,还是只是单纯的一解相思?

    身后有人敲门。

    叶微因转头,见林暮年站在门口,手里端了一杯清水。他说:“要不要喝杯茶?”

    叶微因抿了抿嘴,她不知道林暮年知不知道这一角的照片?她走过去,佯装闲聊:“这里没有clara的照片,倒是看到那儿有一堆别人的照片。”林暮年看都不看叶微因指的那个地方,淡然地说:“想必是那个男人的照片。clara对那个男人痴迷得不得了。”

    “你知道那个男人?”

    林暮年笑道:“不知道那才奇怪。clara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生活随便惯了,她父亲忍无可忍,眼不见为净,把她送出去留学。她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吧。那个男人那时候有女友,她想撬墙脚,没撬成。苦追无果。毕业后,各自回国。clara回国后,品行大变,不仅人乖了,还学会了给她爸爸当帮手。你也许无法体会clara的变化。她年轻的时候实在太胡来了,很多人都说她没救。而她之所以如此变化,只因那个男人对她说的一句话。他不喜欢流氓女。”

    “后来呢?”叶微因觉得,他们的故事不可能就这么断了。

    “后来?那个男人要结婚了,clara疯了,来到中国搅黄了那个男人的婚事。”

    “她?”叶微因知道是贺迟远悔婚在先。但她知道的版本是贺迟远不想受到门第观念的束缚。

    林暮年叹了口气:“新娘捉奸在床,制造这一幕的,就是clara。”

    “……”

    “但结果是那个男人先提出了悔婚,后来clara如愿以偿,和那个男人交往了。”

    “然后?”

    “然后?他们又分手了。clara自杀过三次,前两次这招都管用,可以复合,第三次,那男人怎么也不肯回头了。男人开始不停地换女友,clara可能也爱累了,不再过问。后来两家公司有贸易上的来往,两人又开始了接触,不过仅仅是客户与老板的关系。直到那个男人结婚了……”

    叶微因忍不住吞了口水:“她要干吗?”

    “clara说想要来看看。正好我要回国办手续,就一起回来了。”

    clara来中国只是单纯的看看?她对贺迟远的痴迷,已经是一种近乎变态的喜欢了吧?

    叶微因问林暮年:“你知道clara喜欢的男人是谁吗?”

    “没这个好奇心。”林暮年耸肩,把一直端在手里的水杯递给叶微因。叶微因接过后,林暮年继续说道:“你似乎对clara很感兴趣?”

    叶微因不置可否。

    林暮年努了努嘴,目光盯在一处:“那就是clara。”

    叶微因顺着林暮年的目光瞧见紧贴墙的床边有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有一相框立着。叶微因走过去拿起来瞧了瞧,眼眸立即失了色。如她所料,正是同一个人。

    叶微因放下相框,紧抿着唇:“我要回家了。”

    “稍等,我去取画。”

    叶微因愣了愣,这才记得自己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拿画,而不是看照片的。叶微因跟在林暮年的身后,要进一间房间之前,被林暮年拦下了,他笑着说:“你在门口等。”

    还不让她进?

    叶微因乖乖地点了点头。当林暮年进去后,叶微因忍不住翻个白眼。她觉得林暮年还是不了解她。她是那种乖巧听话的人?让她不进去她就不进去?大错特错。他不让她进去,她还偏要进去。她永远不怕好奇心害死一只猫。

    她把门悄悄地打开,不同于clara的房间,一进去就是茉莉花香,而是一股古朴的木香。叶微因觉得,林暮年不愧外号叫木头,住的房间都感染了他的气息了。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被漫天的白纸吓了一跳。

    林暮年一不开心就喜欢画画,为此叶微因还拿他这种习惯揶揄他。她说:“要继续往画家的道路前进,必须要让他的人生摆满悲剧,什么是悲剧?亲戚都死光了,大大的悲剧。”林暮年不怒反笑:“那你也要死了。”

    那个时候她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你人生的过客。”

    没想到一语成谶,她真的成过客了。

    林暮年似乎没察觉叶微因偷偷地进来,他还在书桌上翻东西。他手里有一叠纸,似乎想在这一叠纸中找到他想要的。叶微因随手捡起地上的纸,是一头狮子,张大嘴巴,好似在发怒。

    她又捡起一张,一群鹿,在草原上奔跑。

    她一下子捡了很多,全是动物。在叶微因的记忆里,林暮年不画会动的生物。他变了。她随手拿起茶桌上的摄像机,打开看看是什么。忽然摄像机发出一声狮子的吼叫。

    叶微因吓得差点把摄像机给扔了。

    林暮年猛地回身,想夺回叶微因手里的摄像机。叶微因躲开,古怪地看他:“干吗?看看不行?”

    “不行。”林暮年又想夺。

    叶微因又一个闪身,不怀好意地笑道:“难不成有少儿不宜的东西?”叶微因按了播放键,在林暮年不断抢夺的过程中,艰难地看了起来。画面是一头狮子在草原里奔跑,还有一个男人的喘息声。在狮子差不多跑离摄像头时,林暮年的头放大,他挂着微笑说:“微因,这是非洲。你向往的非洲草原。你喜欢吗?”

    叶微因一愣,抬头看林暮年。林暮年抿着嘴,也停止了抢夺。

    一群斑马在静静地吃草,但这种斑马的纹路比叶微因在电视里看到的要密集。在此过程之中,有林暮年和别人的交谈,叶微因听不懂,不是英文。画面又出现了林暮年的头,他咧着嘴说:“微因,这是细纹斑马,你最喜欢拍马屁了,要不要拍一拍?嘿嘿。”

    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一条眼镜蛇的蛇头直立颈腹部扩展成圆扇状,朝着镜头吐信子,林暮年的头又伸向镜头,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怕不怕?胆小鬼?”

    忽然,他身后的那条蛇朝他射了过去,他吃痛地龇牙咧嘴。

    一位黑人抓起蛇,把蛇甩了出去,用叶微因听不懂的语言和林暮年交谈。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只听见有人在叫喊。

    画面又变了,是一排候鸟迁徙。夕阳下落,候鸟穿过红澄澄的夕阳,朝远方飞去。林暮年又出现在镜头里了,只是他不再笑得很开心,他露着侧脸,目光随着候鸟渐行渐远。

    忽然,他没看镜头,自言自语:“微因,你的爱,会像候鸟一样,时过境迁,飞得很远,让我看不见了吗?”他转头看着镜头,淡淡地笑。但叶微因觉得,这一抹笑,比哭还难看。

    她看不下去了。叶微因关了摄影机,勉强露出笑容:“拍得不错。”

    林暮年干笑了一下,递给叶微因一张纸。叶微因接过瞧着。是她的素描的相。她坐在图书馆的靠窗处,手里的《动物世界》拿倒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露出来,好似在偷窥前面的什么。

    她在看什么?她怎会不记得?她看的是林暮年。她胆子那么小,却直白地向林暮年表了白,遭到拒绝后,没有第二次勇气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偷窥,说不上卑微,只是害怕再遭拒绝。

    叶微因认真地看着这张图,回忆曾经的似水年华,在校园里的她,和李欣桐席庆诺组团去吃食堂难吃的饭菜,边吃边骂,认为没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了,可现在想吃都吃不到了。学生时代生活费就那么多,为了买一条好看的裙子,可以吃几个星期的方便面。不过几百块的裙子,现在哪里看得上?学校停电,没办法上网,赛跑去网吧,生怕位子没了。如果不幸,位子没了,就窝在宿舍斗地主。输了几块钱,都会难过一整天。后来有了林暮年,她总拉着他的手,傻姑一样地笑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觉得世上最大的手,就是他的手。这就是青春,已经逝去的青春。叶微因有些悲凉有些感慨:“林暮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再也回不去了。”林暮年苦涩地笑着,“所以……”

    叶微因抬头看他。

    “你一定要幸福。”林暮年执起她的手,放在唇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叶微因的心微微颤抖着,眼泪喷涌而出。林暮年放下她的手,朝她傻傻地笑着。

    “木头,我们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拍这些给我?”

    林暮年耸肩,略带无奈:“你说我对你不好,你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特别。所以我想证明给你看,你在我心里有多特别,我不是可以为每个人去一趟非洲,只为她的一句话。”

    她说,赵忠祥解说的《动物世界》不能满足她,等她有了钱,有了充足时间,她要去一趟非洲,自拍一个《动物世界》。

    叶微因笑了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苦涩而又疼痛。她怕自己当场失控,选择告辞:“素描我收下了,我会框起来的。”

    林暮年那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凝视她,他微微一笑:“我送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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